【云次方】归路 12

*龙嘎,深呼晰

*黑道背景,王老舞和云次方不唱歌

高大悬铃木从院墙上探出头来,透过虚掩的黑漆大门可见里面三层红砖小楼。院子里晾晒着一排排颜色各异的床单,万国旗般在风中轻轻飘动。整个院子安静得像无人居住,只有二楼尽头办公室里戴着眼镜的女院长在伏案工作。

郑云龙放下望远镜,挫败地嘟起嘴。阿云嘎在视屏通话的界面里笑着说:“大龙,有点耐心嘛。”顿了顿,“我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过去陪你。”

马佳心血来潮的休假导致郑云龙不得不亲自盯梢,毕竟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可刚盯了半天郑云龙就有点坐不住,他无比渴望一杯威士忌。

“不用,我能坚持。你一来容易暴露我。”郑云龙昂起头,“你龙哥亲自出马,没有啥搞不定的,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!哎呦我操,这谁啊?”

一辆共享单车在院门口停下,背着双肩包的骑车人将自行车靠着院墙放好,转身进了小院。他短暂地抬了下头,郑云龙立刻认出了对方:“蔡程昱,他来干什么?”

“谁?”阿云嘎扭过头来,“看见熟人了?”

“老师的一个学生,叫蔡程昱。海妖刺杀那次他也在。”郑云龙说。

马佳带回来的资料里信息不多,唯一指向买凶者的线索是一个停用多年的电话号码。从电话局尘封的档案里郑云龙找到了眼前这个地址。这是个靠教友捐资供养的福利院,前身是天主教的育婴堂。福利院的捐助、领养信息绝大多数不留记录,只存在一任任院长的脑海里。且福利院不接受公众捐款,拒绝外人进入。

尽管希望渺茫,郑云龙还是在福利院对面租了套房子,准备长期蹲守。蔡程昱的出现像是迷雾中亮起了一道光,郑云龙兴奋地把脸紧紧贴在望远镜上,盯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
蔡程昱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,尽管隔着一条小马路,郑云龙还是清晰听到他喊的是“院长,我回来啦!”。整个福利院像是突然活了起来,从各个角落里钻出五六个人把蔡程昱围在中间,院长也拉开窗向下探头,看到是蔡程昱瞬间笑开了花。

回来了?郑云龙跑回电脑前,叫阿云嘎:“嘎子,查一查蔡程昱的身世,我怀疑他是被收养的,很有可能就在这个福利院长大。”

阿云嘎神情一凛,放下手里的签字笔:“好,我这就去查。大龙,注意安全。”


“是这儿吗?”王晰疑惑地问。他的前方是一排排玻璃水箱,各式各样的鱼、螃蟹、虾、贝壳在不断流动的水里以各种姿势舒展身体。穿着连体水衣的摊主利索地剖开鱼肚子,扒掉内脏和鱼腮,舀一瓢水将鱼冲干净,丢进不锈钢盆里。他老婆端起不锈钢盆进了隔壁的小厨房,里面很快升腾起一股股油烟。

“就是这儿。中间人说老堂喜欢来这儿吃海鲜,这边的货新鲜。”手下人肯定的回答。

两个拎着菜篮子的老阿姨不客气地扒拉开王晰,王晰猝不及防地向后一仰,被挂在半空中的花花绿绿的裤子拍在脸上。

“诶,你们往边上站站,不要挡着我做生意好伐?”小店老板娘啃着黄瓜冲王晰一群人喊道。王晰看着裤子上不知何时蹭上去的泥土,脸色十分难看。

“先出去再说。”王晰转身就走,手下人赶紧追上去。

站在菜市场门外拍干净身上的土,王晰吩咐道:“留两个人守着,把所有去海鲜大排档吃饭的人都拍下来。”

“守多久啊?”手下人问。

“守到你们找到老堂为止!”王晰没好气的说。

又交代了几句,王晰准备离开。登车前他扭头朝身后望了望,随从紧张地贴上来:“晰少,怎么了?”

“没事,走吧。”王晰压下心里突如其来的诡异感觉,钻进轿车后排。

红灯变绿,车流重新流动。菜市场旁边便利店的门自动开启,走出来一个头戴棒球帽叼着雪糕的小男生。他冲王晰离开的方向望了眼,抬手拦了辆出租车离开。


厚实云层像床老棉被把整个天空遮得严严实实,空气湿度大得令人胸闷。疤头垂手站在楼梯旁,静静听着二楼遏云绕梁的清唱。

一曲唱罢,交谈声、笑声响起又落下,而后木楼板一阵响,廖昌永将蔡程昱送到门口,看着他走远才回身进屋。

偏厅花瓶里插着枝半开的玉兰,廖昌永背着手欣赏片刻,吩咐道:“把我的画具找出来,今晚没有课,就画幅玉兰吧。”管家点点头,摆好茶后垂手侍立一旁。

廖昌永抬头看疤头还站着,扬手道:“坐吧。”

疤头刚屁股挨上椅子,听上头问“查到什么了”,立刻站直身子:“海妖逃跑的路线查清楚了,他从浦东机场搭外贸公司的货机飞到了哈萨克斯坦,落地后就去向不明。”

“他去哪里不打紧,关键是谁帮他安排的飞机。”廖昌永道。

“还在查。”疤头硬着头皮道,“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安排好一切,这个人不简单。”

廖昌永看了他一眼:“你觉得这是老堂的手笔?”

“可能还有内部人帮忙。”疤头解释道:“虽然还没找到证据,但这很有可能……”

“王晰正在追查老堂,听说快找到了。”廖昌永打断道。

“他这是贼喊捉贼!”疤头脱口而出,看廖昌永的脸色微变,整颗心向下一沉。

廖昌永失望地摆摆手:“回去吧,有确凿消息再来。”说罢起身缓步上了楼。

管家向一脸尴尬的疤头笑道:“廖爷上了一下午的课,午觉都没歇,怕是累了,毕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。我送您出去。”

疤头心事重重地跟着管家走到门口,后悔不已地说道:“早知道就不趟这浑水了,干脆,我跟廖爷认个怂,谁爱干谁干吧。”

管家朝楼上看了一眼,道:“晰少倘若真找到了老堂,那可是大功一件。到时候廖爷少不得要赏。他就是想要杀个把人出出气,廖爷也不好拒绝。”

疤头闻言打了个寒颤:“不至于吧……”他心里清楚这太至于了。

“追查海妖这么重要的事情廖爷独独交给你,可见对你的信任在晰少之上。”管家道,“倘若你此时退下来,廖爷该有多失望?到时候又有谁能保你呢?”

疤头哀求道:“咱俩可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,你帮帮兄弟。”

管家不慌不忙地说:“海妖这事,能查清楚当然好。实在查不出来……”

疤头睁大眼望着管家:“查不出来,怎么办?”

管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:“谁坐在那位置上不重要,重要的是对廖爷忠心。”

看疤头低头不语,管家道:“富贵险中求。路我给你指了,干不干在你自己。疤爷,时间不多了,你抓紧吧。”

疤头抓住转身要走的管家,发狠地说:“我干!王晰他活不过清明节。到时候还请你帮我在廖爷面前转圜一下。”

管家点点头:“我等你的好消息。”

送走疤头后管家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,本想去琴房将谱子收一收,却看到廖昌永站在窗前沉思。尽管他动作很轻,廖昌永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,问:“人走啦?怎么说的?”

管家走到近前,答道:“他准备端午节前动手,让我到时候在您面前求个情。”

“畏首畏尾,难成大器。”廖昌永皱眉道。

管家笑道:“做属下的,忠心是第一紧要事,他这些年都很听廖爷的话。”

“实在是没人可用,要不也轮不上他。”廖昌永走到钢琴前坐下,“蔡程昱下个月要跟学校乐团去维也纳交流演出,你派人远远跟着。给他准备两身像样的衣服,就说是……”

“就说是您年轻时的旧衣裳,穿着它在金色大厅表演过。”管家接口道。

廖昌永满意地点点头,又感慨道:“我在他这个年纪可去不了维也纳。”

“蔡少爷悄悄给我看了他的毕业论文,第一页写着要向您致敬,感谢您如严父般的教导和关怀。”管家笑眯眯地说。

“这孩子!”廖昌永愣了愣神,随手弹出一小节旋律,“写的什么蠢话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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