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ABO】The last dance 37

明家的晚饭今天吃得比平常早一些,七点半的时候明镜已经换了睡袍在自己屋里看这几日收到的信件,明楼和明诚照旧在书房不知道捣鼓什么。

阿香抓了把香菇丢到水里泡发,准备明早做香菇鸡蓉粥。秃黄油的罐子空了,阿香记得砂锅那一层架子上还有两罐油鸡枞,准备掏出来给佐粥。她正垫着脚掏,停电了。

“怎么停电了呀?”明镜站在二楼走廊上喊。

明楼同明诚也从屋里出来了,阿香喊明诚帮她照个亮,她要找下蜡烛在哪个抽屉里。明诚刚要跟阿香走,听到明镜开始下楼,慌忙丢下阿香迎上去:“大姐你慢点,别摔着了。”

明镜嘴上说着“自己家里哪里会摔着”,还是任明诚把她牵下来交到明楼手里。阿香拉了明诚要走,不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吓得她叫了一声。

明镜还算镇定,低声向明楼道:“怎么回事?这声音听着很近!”

明诚把阿香拉到明镜身边,说:“我出去看看。”

明楼点点头。

明诚把手电筒交到明楼手里,从后腰摸了枪出来,“卡啦”一声上了镗就往外走。

明镜听得清楚,也清楚那是什么东西。明楼握着明镜的手,感受到大姐脉搏突然变快,扶着明镜坐下:“大姐,没事的。”

明镜的眼镜还架在鼻子上,在手电筒的光中折射出一小块雪亮。她握紧了明楼的手,轻轻抚摸着,果然在虎口和食指上都摸到了茧子。

座钟的滴答声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分外清晰,明楼的喉结滚动,第二次咽了唾液。明镜看着明楼的侧脸,突然想起明台来:“明台最近给你打电话了吗?这孩子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给我打电话了。”

明楼摇摇头:“大姐,我最近忙得晕头转向的,或许明台给我打了,我没接到。阿诚之前给过他我办公室专线的号码,我明天让人查查有没有从香港打来的电话。”

“你呀,就知道工作。”明镜用力拍了明楼一巴掌,“也不知道香港太平不太平。下回明台打电话,我得警告他,不许随便上街玩。万一遇到个什么事,他身边又没有个亲人,等咱们知道了消息……”

“大姐,您胡思乱想什么呢!”明楼赶紧拦住明镜的话头,“明台安全得很,阿诚拜托了学校的老师看着他,您就放心吧。”

明镜讪讪道:“我就是随便说说。阿诚出去这么久了,还不回来?”

明诚应声而至:“大哥,大姐,我看了一圈,应该没什么事。”

“这爆炸是怎么回事?”明镜不放心地问。

“大概,是破坏分子吧。”明诚解释道。

明镜对于这样含糊其辞的回答不满意,可张了张嘴她又把话咽回去了。

“既然阿诚说没事,那肯定没事。阿香,你去把蜡烛找出来,送大小姐上楼休息。”明楼问明镜,“要不然今晚让阿香陪您睡?”

“也好,阿香,今晚到我屋里睡。”明镜叮嘱道,“阿诚,锁好门。”

“诶,知道啦,大姐放心。”明诚反身又把客厅门上了闩。

目送明镜上了楼,明楼端了烛台往书房走:“外面什么情况?”

“应该是有人把变电器破坏了,我刚才看过去,一片一片的都陆续停电了。”明诚推门带起一阵风,明楼伸手护住那朵豆大的烛火。

“咱们的人干的?”明楼问。

“看手法有点像,可是两边都没有提前请示过。”明诚不敢肯定。

“你打个电话到市政府和76号问问,”明楼把烛台放到床头,“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搞清楚状况,但是比咱们知道得要多。”

“要不要给汪处长家里打个电话?”明诚低着头说。

“你看着办。”明楼去摸床头的眼镜。

 

明诚把能打通的电话都拨了一遍,最后往汪曼春家里打了一个。

“警察局说爆炸原因不明,也没有抓到人。供电局那边说主城区电力基本瘫痪了,估计最早得明天晚上才能陆续恢复供电。日本人也是一头雾水,宪兵队都出动了。汪家的下人说汪曼春还在76号没回去,可76号那边却说汪处长已经下班了。”明诚剪了烛心,屋里瞬间亮了不少。

“汪曼春,”明楼把这三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一回,“她在干什么?朱徽茵那边有消息吗?”

“联系不上。”明诚摇摇头,“她今天不值班,只能去她家找她。”

“不行,没有确切消息之前咱们只能等。”明楼断然否决。

“那我过半个小时再打一轮电话。”明诚看了眼座钟,马上就要八点了。

外面有人敲门。

 

明楼侧身站在大门后,看着明诚从房子的阴影里走到月光下,手指稳稳勾住了扳机。

明诚打着哈欠问:“谁呀?”

“明先生,我是负责这一片的巡警。停电了,您家里没事吧?”

明诚把门拉开一条缝,果然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穿警察制服的人。巡警先生很是周到地关照了一番才告辞。明诚锁了门,站在原地听着那人走远才回了屋。

明楼同明诚一起给里里外外的门上门闩。

“朱徽茵烫伤了,在仁济医院烫伤科住院。”明诚低声道。

“什么时候的事情,有人向她下手了?”明楼一惊。

“她自己弄的。日本人和汪曼春在查地下电台,她被限制了人身自由,没办法才闹了这么一出。”明诚把最后一道门闩卡死,“爆炸加上停电,所有的报务员都会关闭电台转入缄默状态。”

“之前就听说日本人在电讯技术上有了重大突破,北平的电台几乎都被起获。”明楼往明诚身上摸了一把,“也不穿个外套。”

“幸亏他们炸得及时,七点半是毒蝎小组的发报时间。”明诚有些后怕地说,“行动是六点开始的,不知道这一个半小时抓到了几个电台。”

“明天我们就会知道了。”明楼叹口气,“汪曼春的这次行动来势汹汹,我们居然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。”

“南田把手下的宪兵队给了她,特高课的很多资源她都可以调用。”明诚哆嗦了一下,“我们得给她套上笼头。”

“必要的时候,除掉她。”明楼伸手摸了摸明诚的额头,“阿诚,你在发烧。”

明诚自己摸了摸:“不碍事,低烧而已。”

失去了乾元的坤泽只能用药物来控制发情期的情热,低烧是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之一。

“你明天在家休息。”明楼轻轻揉按着明诚脖子后的红肿发烫的腺体。

明诚觉得自己沉重的脑袋轻盈不少,舒服得眯起眼:“明天事情肯定少不了,大哥你一个人顾不过来。”

明楼知道他说得有理,沉默着用力拥抱了明诚,很短一瞬就松开了手:“还好有你陪着我,快去休息吧。”

 

备用发电机在第一时间自动启动,76号几乎没有受到停电的影响。然而电波信号如雪崩一般从频道里消失,最终一切归于平静。报务员们纷纷站起来互相检查设备、调换频道,最终都面面相觑地停了手。

电讯组那个叫小秦的姑娘最后一个放下耳机,在同伴们的注视中硬着头皮走到汪曼春身边:“处长。”

汪曼春注视着在一连串爆炸后彻底失去光亮的城区,背挺得笔直:“说。”

“所有信号都消失了。”小秦战战兢兢地说。

汪曼春转过头来,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刮过:“所有机器都不许停机,继续监听。”

“是!”小秦应了一声。

汪曼春走到朱徽茵的空座边,翻了翻桌上的文件:“这是什么?”

“是六点到七点的监听记录,各组的数据都会汇总到组长这里,由她进行分析。”小秦就着汪曼春的手看了一眼那些全是数字的文件。

“别的事你不用管了,专门分析这一个小时的记录,明天早上六点前我要看到完整的分析报告。”汪曼春打量了小秦一番,“能做到吗?”

小秦被吓得屏住了呼吸,听到问她,赶紧点点头:“能,我能。”

汪曼春点了下头,摔门而去。

 

小秦她步伐轻盈地上了楼,直奔汪曼春的办公室。她紧捏着手里的分析报告,没注意走廊里还站了一个人,差点撞上。

明诚扶住小秦:“慢点,慌什么。”

小秦在明诚含着笑意的眼神里红了脸:“我,我给汪处长送文件。”

办公室的门半开着,汪曼春躺在沙发上睡得很沉,明楼俯身给她拉了拉几乎滑落在地的毯子。小秦犹豫了一下,把文件递给明诚:“明先生,麻烦你一会儿帮我交给汪处长吧。”

明诚看了看门里,又看看文件,似乎有些为难:“这,汪处长问起怎么说啊?”

“是地下电台分布范围的分析报告,虽然我们的有效监听事件只有一个小时,还是能分析出一个大概方向的。汪处长要求我六点前完成,可是她还没醒。”小秦双手托着文件,话里带着哀求的意味。

明诚笑笑:“汪处长的脾气向来对事不对人,你不用害怕。你快去休息一下吧,我帮你给她。”

小秦如释重负般把文件递给明诚,鞠了个躬转身走了,在楼梯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,心里想着:这位明先生真好看。

 

汪曼春是被豆浆和油条的味道唤醒的,明诚解开的油纸包里露出冒着热气的粢饭团则勾住了她的胃。

手掌传来熟悉的热度,汪曼春抬起头,果然看见了明楼。

“醒啦?阿诚刚把早点买回来。”明楼晃晃汪曼春的手,“起来吃早饭。”

“先生,汪小姐,我先出去了。”明诚摆好碗筷,又想起来那份文件,“刚才送来了一份文件,我放到您办公桌上了。”

汪曼春还有些懵,坐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,忙跳起来:“哎呀我还没洗脸呢……”

明楼一脸宠溺地看着汪曼春趿着拖鞋去洗脸、刷牙,又钻进里间去换衣服,忙了好一阵子才重新坐下来。卸了妆的脸有些苍白,,平日里凌厉的眉眼看起来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。

汪曼春被明楼盯得不好意思:“师哥,你干嘛这么盯着我?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?”

明楼收回了目光:“昨晚发生爆炸后我让阿诚打电话去你家,没找到你,打来这里又推说你不在。我想你应该在执行公务,可没有确切消息总是不放心,所以天一亮我就过来了。”

汪曼春抱着明楼的胳膊:“师哥,你担心我呀?”

明楼无可奈何地笑笑,汪曼春倚在明楼肩膀上:“师哥,我现在相信你心里真的有我。”

明楼用了勾了下她的鼻子:“快来吃饭。吃完饭,我还要去上班呢。”

汪曼春坐起来,捧着豆浆喝了一口:“师哥,你怎么不问问我昨晚干了什么?”

明楼也端了碗豆浆:“到该说的时候,你自然会告诉我。”

汪曼春慢慢喝了一口滚烫的豆浆:“南田长官去南京召见了我,授予我调用特高课资源的权限。昨天我组织了一场秘密行动,想要运用日方的最新电讯技术挖出上海的抗日地下电台。刚开始行动很顺利,我们已经测定了电台密集的区域,只要再给我半个小时,就可以精确到楼栋。可惜晚上七点半发生了一系列爆炸,城区大面积停电,所有的电台都归于平静。我想近段时间应该很难再找到他们了。”

“昨晚的爆炸是针对此次行动的反制措施,虽然粗暴但有效。”明楼沉吟道,“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?”

汪曼春有些惊讶地望着明楼:“师哥,我以为你会……”

“会责备你鲁莽,还是会因为你没有事前通报而心生嫌隙?”明楼伸手敲汪曼春的脑袋,“你师哥这么小心眼?”

“当然不是,师哥你大人有大量,聪明绝顶,是我最佩服的人。”汪曼春仰着脸说。

“虽然现在从盘面上看对方略胜两子,可你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。”明楼曲起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。

“我会把已经获得的侦测结果好好用起来。”汪曼春笑得有些瘆人,“昨晚的行动虽然失败了,可也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,他们不得不采取连环爆炸的方式来阻止我。这么仓促的行动肯定会留下一串线索,我只要顺着这些痕迹追查,收获未必比挖出电台小。”

汪曼春目光灼灼地望着明楼:“师哥,我还没有输。”

明楼点点头:“那我就静候汪处长胜利的消息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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