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ABO】The Last Dance 01-02

       汪曼春看着在窗前背手而立的南田洋子,心里有些犯嘀咕,不知道她这位老师今天又要犯什么病。南田洋子身上有着男人的刚强,也有着女人的反复无常,跟这样的人共事,压力之大可想而知。汪曼春从16岁起陆陆续续跟着南田洋子学习、工作了近十年,还是摸不准这个女人的脉。汪曼春算得上是中庸里资质极佳的了,性格要强,手段毒辣,整个上海滩提起汪曼春三个字,都得哆嗦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,再优秀的中庸毕竟还是中庸,跟食物链顶端的乾元没法比。譬如明楼只消稍露些温柔小意,汪曼春便招架不住,被他牵着鼻子走。譬如南田洋子冷着脸往那一站,汪曼春就开始有点腿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汪处长,我曾经询问过你明楼和他的管家阿诚关系如何,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?”南田洋子转过头来,微微下垂的嘴角显示出她正在压制着火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记得,属下当时回答说,铜墙铁壁。”汪曼春立正站好,恭顺地低下了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我今天再问你一遍,你还会坚持你原来的说法吗?”南田洋子的声音提高了不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的。”汪曼春的汗顺着脖子滚进领子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乾元身上释放出的威压愈发强烈,汪曼春甚至闻到了一股火药味,那是南田洋子信息素的味道。显然南田对于这个回答很不满意,信息素劈头盖脸地冲向汪曼春。汪曼春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,被震得头晕目眩,终于支撑不住连退几步,跪倒在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,明诚是个坤泽?”南田洋子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捏住了汪曼春的下巴,逼迫她抬起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为什么遗漏了这么重要的情报?你还向我隐瞒了多少事情?汪曼春,汪处长,你不要忘记,是帝国培养了你,把你从一个被人抛弃的无知少女变成了特工精英,也是帝国协助你的叔父汪芙蕖爬到了今天的位置。中国有句古话,叫做知恩图报。可是今天,我感受到了欺骗。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式吗?”南田洋子显然气急了,平日里习惯说汉语来表达亲善的姿态荡然无存,日语说得又快又狠,像刀子一般戳向汪曼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没有欺骗您,请您相信我的忠诚。”汪曼春的脸涨得通红,眼看就要发紫了。南田洋子这才松开手,坐到沙发上:“解释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父母去世后,我成了孤儿。叔父是我唯一的亲人,所以他把我接到了南京。在那里我遇到了师哥明楼。他对我很好,我们很快成了情侣。第二年暑假我第一次见到了明诚。他被养母长期虐待,看起来非常羸弱,是我师哥做主收养了他。我不喜欢明诚,他不过是个仆人的孩子,可我师哥对他就是特别上心。我看得出来,他很不喜欢我。后来,明镜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们在一起的消息,于是把我师哥骗回上海,逼迫他和我分手。南京上海这么远,我们平时也很小心,明诚是明家唯一知道内情的人,一定是他向明镜告的密。”汪曼春咬牙切齿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明镜告诉我,她会给她弟弟找一个最好的坤泽,生儿育女,白头到老。而我,一个随处可见的中庸,一个倒贴男人的下贱胚子,这辈子也别想进他们明家的大门。”汪曼春闭上眼,眼泪终于夺眶而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并不知道明诚的属性,直到同我师哥一起去法国,他还没有分化。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师哥身边一直没有别的女人,或者男性坤泽。”汪曼春似乎有些难堪,又有些不甘,静了几秒,继续说,“明诚和我师哥之间的默契非同寻常,所以我一直在怀疑,他会不会是一个坤泽,一个被我师哥标记过的坤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但是你不敢去证实,你怕自己承受不了真相,怕自己输个了一个男人。”南田洋子嗤笑道,“汪处长,我教导的第一课就是,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,性别、属性在强权面前都不值一提。如果你足够强大,你甚至可以同时拥有几个乾元,以你中庸的身份。软弱,是无能的表现。我以为你的眼泪在你十六岁那年就流光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南田洋子嘴上嘲笑着汪曼春的软弱,却也相信了她的话,收起了威压和信息素。汪曼春心里松了口气,爬起来站好:“老师教诲得是,学生非常惭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师,您确定,明诚的属性是坤泽吗?”汪曼春上前一步,依旧不敢抬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确定,但是高度怀疑。”南田洋子抽出一封信递给汪曼春,“这是我们对阻断剂黑市交易的监测报告,报告显示,有人从香港黑市重金购买了一大批最新型的阻断剂,交易时间与明楼过境香港的时间吻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我师哥买的呀。”汪曼春一目十行地读完了报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种新型的阻断剂与旧式抑制剂相比,副作用更小,使得坤泽可以在发情期维持正常的社交活动。但它必须在发情期前一周连续使用,使用期间坤泽会持续低烧,并且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。这种气味非常非常轻微,一般人根本闻不出来。”南田洋子得意地笑了笑,“高木君在来上海之前,一直是帝国军医大学阻断剂实验室的重要研究人员,他是目前世界上少数几个可以分辨出这种气味的人才。他到上海的任务之一,就是通过追踪阻断剂地下黑市交易,反向追踪地下抗日组织资金来源。高木君告诉我,他刚才从明诚身上闻到了阻断剂的味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明诚在使用阻断剂,那我师哥就还没有没有标记他,对吗?”汪曼春脱口而出,对上南田洋子似笑非笑的脸,心虚地低下了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明诚确实是一个男性坤泽,而明楼却到现在都没有标记他。这说明明楼的自制力非常强,不愿意受任何人的羁绊。所以汪处长,你跟他的旧情,可能并没有像你想象的那么有影响力。明镜的存在并不是你进入明家的唯一阻力。”南田洋子接过汪曼春递过来的文件,“你要表现出你的过人之处,让他依仗你,重视你。你要把他的利益和帝国的利益牢牢绑在一起,这样他才离不开你,你才有希望成为明楼的妻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明诚呢?”汪曼春的目光中似乎隐藏着一头蠢蠢欲动的野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他真的是坤泽,不管明楼有没有标记他,他都是明楼铜墙铁壁上一处致命的缺陷。”南田洋子意味深长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师,请您帮助我。我要得到明楼,我会让他成为帝国最忠实的朋友。”汪曼春站得笔直,笑靥如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当然会帮助你,只要你继续保持你的忠诚。”南田洋子手里的文件重重落在了桌面上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明诚开着车驶出周公馆,车速明显比往日快了一些。明楼直起背,向驾驶座靠过去:“南田开始拉拢你啦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啊,你拒绝我另谋高就,南田故意让我听见,她认为这让会我心生嫌隙。我们之间有了间隙,她就可以趁虚而入了。” 明诚这几天一直发着低烧,白生生的面皮上泛着两团红晕。

        真好看。

        明楼靠回椅背上闭了闭眼,把心底那点绮念压下去,继续听明诚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个南田啊,表面上支持你,其实背地里在设法阻挠。”明诚撇撇嘴,“我听特高课的特务说,汪曼春的钓鱼机会成功了,上海地下党有人落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楼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放大了,如同毒蛇猛地睁了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知道具体细节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知道,听说人已经牺牲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楼觉得心痛,每一个能在敌后潜伏下来的同志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,每一次牺牲都是巨大的损失。汪曼春的计划称不上高明,但十分有效。而这一切她都是直接向日本人汇报,特务委员会管不了她,76号她更是不放在眼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再这么下去,假的就成真的了,必须想办法阻止汪曼春的计划。”明楼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,是时候召唤自己的同志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明天去登报,联系黎叔见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诚从后视镜里偷看了明楼一眼:“大哥,明台那边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完这话,明诚有些惴惴不安,不敢看明楼的表情。

        明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平静地说:“这时候,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诚不敢回话,心里想:大哥终究是怨我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明楼要回国任职的消息一出,明镜和明台就成了活靶子,明镜是绝不肯离开上海的,于是明诚动用各方关系给明台弄来一纸港大录取通知书。原本以为这是个好法子,可明台在去香港的途中被疯子掳走,至今下落不明。

        你怎么现在才发现!明楼这句话像一锅开水,在明诚心头滚了又滚,烫得他直抽抽。明诚无从解释,也不愿解释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。明诚努力压下这些小情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去市政府了,直接回家。”明楼突然开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?”明诚一怔,时间还早,后面还有两个会等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每次去周公馆听周佛海训话,真比打仗还累。我乏了,回去吧。”明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。

        到家时不过四点多,明镜去公司上班还没回来,阿香在后厨准备晚饭。明诚拿了明楼的大衣上楼,不料一抬腿便是天旋地转。

        明楼一个箭步冲到明诚身后,把人牢牢抱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诚,你烧得有些厉害。”明楼把嘴唇贴在明诚额头上试了试温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医生说了,第一次用阻断剂的话,反应会有些大,习惯了就好。”明诚尽力站稳,可还是止不住向下滑,四肢软得像不是自己的,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先躺会儿。”明楼把明诚抱回自己屋,麻利地给他脱了衣服塞进被子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模糊中明诚听到门响,大姐高高的嗓音在远处响起又很快低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要叫苏医生来看看的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天太晚了,先不要叫苏医生。我今晚守着他,要是后半夜还不退烧,我就直接送他去医院——仁济医院的院长我认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先吃饭去,我守他一会儿,快去!”

        温柔的抚摸落在额头和脸庞,明镜的声音像是穿越时空而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怜哦,我们阿诚啊,可怜哦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以往大姐这句话都是说给明台的。那孩子实在太淘气,隔三差五落个水着个凉,回回发烧烧得嘴唇开裂。明镜就拿棉签沾了水给明台擦拭嘴角,一边擦一边带着哭腔说:“我们明台可怜的哟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明诚又羞又愧,感觉自己鸠占鹊巢,实在当不起大姐的疼爱。他想同大姐说句话,可所有的词语都含含糊糊在喉头没法释放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明镜赶紧叫明楼过来:“阿诚开始说胡话了,你看着他,我去拿退烧药,不吃不行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楼凑在明诚嘴边,终于听清了他在说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明诚说:“大姐,我弄丢了明台,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,大姐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一刻,明楼的心像是被谁捅了一刀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明诚醒来时,明楼卧室的座钟正好指向八点钟。

        床的另一侧空空荡荡,床单抻得平整,连枕头也摆得十分端正。明诚怔怔的看了一会儿,这才披衣下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诚,你醒啦,感觉怎么样,头还疼吗?”明镜听到有动静赶紧推门进来,回头叫阿香:“阿香,快把早饭端进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诚被明镜摁在沙发上,吃了个几口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:“大姐,您有什么话就说,这么盯着我,我害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啧,怕什么,我是母老虎啊!”明镜手抬起来要打,明诚习惯性一缩脖子,可明镜却盛了碗粳米粥给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诚,你吃着,大姐跟你说几句话。”又给明诚碗里添了一勺秃黄油。

        明诚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水米未进,已经饿得狠了,这会儿闻到秃黄油的味道,忍不住抄起调羹大口吃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诚啊,我昨天教训你大哥了,他没照顾好你,该打。我同他讲,要是还有下次,他就给我去跪小祠堂。”明镜摸摸明诚的后背,心里一阵酸楚,这孩子太瘦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 大姐,我没事,就是着凉发烧了,不干大哥的事。”明诚咽下最后一口粥,含含糊糊地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不关他的事!阿诚,你大哥跟我说了,你的事。”明镜说得含蓄。

        明诚放下了碗,觉得后背发凉:“大姐,我……别人不会知道的,就算知道了,我毕竟不是明家的孩子,您放心,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胡说八道什么?什么不是明家的孩子?”明镜这巴掌终于呼到了明诚脖子上,疼得明诚“哎呦”一声叫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呀,这,我这……没事吧阿诚,疼吗,这可怎么办……”明镜慌了,平时打明台打习惯了,倒是从没有这么打过明诚。

        明诚不是个怕疼的人,可明镜刚才那一巴掌正好打在了他后颈的腺体区。坤泽的腺体区神经密布,异常敏感,在发情期里更是碰都不能碰。

        明诚自己揉了揉,咧着嘴安慰明镜:“没事的大姐,我没那么娇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镜握着明诚的手:“阿诚,你刚到明家的时候,一身的伤,瘦得那个样子。我是真的看不得,也不敢碰你,怕你疼。明台那时候也小,所以我才同你大哥一人照顾一个。但在大姐心里,你同明台是一样的,都是我的心头肉。只是啊,你比明台大,又懂事,所以我经常叫你让着他点,并不是不疼你,知道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明诚听明镜突然提起从前,一下子愣住了,听到最后这句已经红了眼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天爷呢,造了天地,生了万物。书上说,乾元、中庸、坤泽应着天、地、气而生,各司其职,各有天命。”明镜慢慢地说,“生而为人,最要紧的是品行端正,能明辨善恶,守忠义孝悌。过好自己家的日子之外,倘若能再为国家为社会做出些贡献,便更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镜摩挲着明诚的手,叹了口气:“很多人觉得坤泽除了生儿育女外毫无用处。一来是坤泽太少,大家不了解,以讹传讹。二来坤泽体质特殊,多有不便。其实坤泽五识敏锐,心思缜密,是很多人比不上的。这属性是老天爷给的,就算是张烂牌,也未必就不能打好。阿诚,大姐和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,不管你是乾元、中庸还是坤泽,都是我明家的孩子。你出去尽管挺直了腰杆,谁敢欺负你,我明镜第一个不答应。听懂了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明诚回握住大姐的手,哽咽着答应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明镜笑了:“傻孩子,哭什么,不许哭。你将来遇到什么不方便的场合,不要硬扛着,让你大哥出面,要保护好自己。要是哪天遇到了喜欢的乾元,你来告诉大姐,大姐帮你相看。感情这种事呢,遇到了的喜欢就要抓住机会,错过了再找可就难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诚用力点点头。

 *想了下,还是今天提前发出来,毕竟半年度到了,我需要加差不多一个月的班,伸头一刀缩头一刀,有人看就来聊聊天,没人就……这样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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