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ABO】The last dance 45

       明台被尿意叫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四点多了,他张着嘴睡了一晚,喉咙又干又痛,连轻微的吞咽动作都难以完成。

       窗外的天还黑着,明台掀开被子坐起来,双脚接触到青石砖铺成的地面时凉得一哆嗦,条件发射地收回了脚。

       隔壁传来淅淅索索的动静,有人摁亮了灯,暖黄的光线从门缝下溜了进来。黎叔推开门,明台抱着双腿缩在被子里,低下头躲避乍然到来的明亮。

       “醒啦?”黎叔拉下灯绳,床头的小台灯亮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给您添麻烦了。”明台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腿站起来,这回他总算看见了拖鞋在哪里。

       黎叔指指身后:“出门右拐,桂花树边那个小门进去是厕所。我这里条件简陋,只能去公厕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明台裹上大衣,无所谓地说:“我在学校也是上公厕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黎叔递给他手电筒:“当心点,地有点不平。”

       等明台上完厕所回来,黎叔还在他屋里,床头多了一杯温水:“蜂蜜水,解酒润喉。天还早,再睡个回笼觉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明台慢慢喝光了蜂蜜水,发觉黎叔在盯着自己,更加不好意思了: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”黎叔笑了笑,“你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这就回去了,郭骑云等不到我肯定着急了。”明台扣好大衣,朝黎叔笑笑:“老来蹭饭,还喝光了您的酒。下回我一定不会空着手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黎叔的眼睛似乎被点亮了,他笑眯眯地说:“好呀,你可别忘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大门边,明台冲黎叔鞠了一躬:“黎先生,再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黎叔目送明台沿着没有路灯的街道越走越远,恋恋不舍地喃喃道:“家鸿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热泪顺着前襟熏染开,黎叔低声道:“娟子,我找到咱们儿子啦,找到啦。”


       照相馆的门一推就开了,明台绕到沙发边被一个硬邦邦的家伙顶住了腰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我。”明台低声道。

       郭骑云坐起来:“你干嘛去了,一晚上不回来?喝酒了?”

       明台嗅了嗅衣袖和衣领:“没有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这酒气不在身上,都挂在脸上了。”郭骑云没好气地白了明台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怎么不回屋睡?在这睡不舒服,别冻感冒了。”明台揉了揉脸,打了个大大的哈欠。他走了快五十分钟才到家,后背已经被汗透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昨晚接到命令了,是毒蛇派人送来的。”郭骑云递给明台一张皱皱巴巴的纸,这是一张牛皮纸,像是被人用来包过咸鱼干。

       明台嫌弃地把牛皮纸举到灯光下:“潜入日本海军俱乐部?”

       “对,执行一个短期潜伏任务,伪装身份很快就会设计好送过来。”郭骑云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,“我和你都要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就等消息吧。”明台放下牛皮纸,一边解扣子一边往楼上走,“走走走,睡个回笼觉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组长,”郭骑云站着没有动,“这次行动我希望你能跟我好好配合,不要单独行动。我们无法再承担任何人员损失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明台的牙齿重重咬合到一起,倏然松开:“我知道了。”他噔噔噔跑到二楼重重地摔上房门。

       郭骑云看着空荡荡的大厅,最后目光落到唱片机上。

       这个房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跳舞了。


       梁仲春这一晚也没睡好。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伤到了他的肺部,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沉重。他有时会被突如其来的窒息感给弄醒,费力地调匀呼吸。梁太太跟他仿佛有心灵感应,他一有动静她就要醒。她白天还要带孩子,梁仲春眼瞧着太太跟着他一天天熬得憔悴了,心里有些过意不去,便尽量不吵醒她。

       他又一次梦见了黑红的火舌铺天盖地,爆炸声响彻天地,自己想要逃命却怎么也动不了。气浪呼啸而至,把他抛向半空后开始坠落,失重感拉扯着他不断向下,向下,最后他无声挣扎着醒来。睁开眼,自己还在床上,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汗浸透了。

       梁仲春扭过头看见太太紧闭双眼睡得正香,心里略觉安慰。无论如何自己还有妻儿在侧,已是万幸了。想到这里,梁仲春长长出了口气,慢慢地又睡着了。

       上午十点,梁仲春坐在客厅听郑成康向他汇报76号近期的动静,梁太太带着下人在外面清点礼品,等下郑成康要带着那些东西去汪家吊唁。

       “汪老先生去世后,汪处长就没有再露过面,听说身体也不是很好。”郑成康压低声音,“她叔父去世的打击是不小,可我看更多是心病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嗯,报纸我也看了,照片拍得很清晰,角度也不错,”梁仲春裹着大衣靠在沙发上,“明先生深情款款的样子真是难得一见,我估计汪处长也没见过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郑成康笑得猥琐:“我听说是汪处长自己开的门,里面那个味道浓得,他们站在门口都熏得慌。汪处长当时就气得要杀人,把明先生推到一边,明先生的腰都撞青了。后来明董事来了,三言两语把汪处长给打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明董事长怎么去得那么巧?”梁仲春琢磨开了,“妙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就不知道了。”郑成康没想到这一层,“不过明诚先生到现在都没来上班,说是被明董事长打得下不了床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切,这你也信。那肯定是怕汪曼春去市政府找明诚的麻烦,故意找个由头避一避。不过眼下汪芙蕖一死,汪曼春也顾不上这些了。”梁仲春撇撇嘴,“她一直在跟我争,行啊,我不争了。结果怎么样?她屁也没查出来,还自己打了自己的脸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听说她手下那个吴四宝最近一直在武器仓库捣鼓炸药,说想找到做炸药的人,顺藤摸瓜把整个网络一窝端。”郑成康看梁太太进来,忙笑着站起来,“太太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梁太太笑着点点头:“大冷天的辛苦你了,我娘家送了些火腿过来,我叫人放到后座上了,你拿回去添个菜。”

       郑成康给梁太太敬了个礼:“谢谢太太。”

       梁太太被他吓了一跳,苗苗跑过来也敬了个礼:“敬礼!”

       大人们都笑了起来,梁太太抱起苗苗:“不许捣乱,来,妈妈带你去看小狗狗。”

       梁仲春摆摆手,示意郑成康坐下:“查炸药能有什么结果,白费功夫。真正能追查到李志飞的只有一样东西,就是他用的那个毒药。你继续到黑市上去查,只要能查到买家,就能查到李志飞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您放心,我一直盯着呢。反正现在我们也没什么事,除了吴四宝那个小舅子蹦跶得欢,其他人都准备过年了。”郑成康满口答应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在的时候,你们肯定受了不少委屈,这我都知道。放心,让汪曼春他们先风光几天。你们呢,养精蓄锐,好日子在后头呢。”梁仲春掏出一个信封,“车上的是太太给的,这份是我给的。让弟兄们添件冬衣,今年的冬天可比往年冷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郑成康美滋滋地接过来,梁仲春又叮嘱他:“替我去看看明诚先生,礼物已经备好了,都抬到车上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,我见到了明诚先生咋说啊?”郑成康问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多半是见不到,明先生要藏起来的人,能让你看见?”梁仲春狡黠一笑,“你就跟明家人说,梁某人病着,无法亲往探望,还请恕罪。之前的殷殷嘱托,梁某谨记在心。盼明诚先生早日康复。就差不多这个意思吧,你再加几句吉祥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郑成康敬了个礼:“得令。处长,我去啦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去吧去吧。”梁仲春点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梁太太安顿了儿子,给梁仲春端了杯参茶:“明诚先生的礼物我备得厚些,当初在医院要不是他帮忙,我得被那几个疯女人给欺负死。”

       梁仲春知道她说的是童虎那几个姨太太,有些尴尬:“阿诚先生人不错,他特别喜欢咱们家苗苗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诶,你说,阿诚先生跟明先生的事是真的吗?”梁太太在梁仲春身侧坐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情报处处长汪曼春亲自抓的奸,还能有假?”梁仲春坏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活该,气死她!”梁太太同仇敌忾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之前不是说,阿诚先生跟明先生不是一条心。他俩都那样了……”梁太太捋着梁仲春的胳膊问,“阿诚先生这辈子就算绑牢了,他还折腾什么呀?”

       “他就是不认命呗。两口子又怎么了,多少人成了两口子不还是同床异梦的?”梁仲春刚想说太太没见识,就看梁太太低头红了眼。

       他少不得要哄:“你看看,我就跟他们不一样。我是经过生死的人,知道这世上千好万好,都不如太太好,儿子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梁太太抽了抽手,抽不出来,叹了口气:“你就会哄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梁仲春揉着太太的手:“要不你哄哄我?”

       梁太太撑不住笑起来:“没个正经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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